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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03-27 浏览量:551
常常觉得清楚明了的事情,想说清楚却很难,就比如“俗”这个话题。
字“俗”,这个“俗”,肯定没有明确定义,这只是对某种感受的描述。但是,大部分人所说的“俗”,有很大一部分的意思是重叠的,我来尝试总结一下,看看是否能够帮助各位书友借助此描述,大致判断俗与不俗。
我用这六个字——空心化、程式化
但凡触及其中一点,都可称之为“俗”。
“空心化”是指因没有灵魂而导致的没有表情,说得再明确一点,他可能有很好的笔墨功夫,但是很难与他的情感结合起来,他写“男儿何不带吴钩”与写“轻罗小扇扑流萤”竟然完全是一个笔调。
打个比方,为什么印刷体中的字,换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合适,只需要改一改字号大小?原因是它不需要表情,它是工业化的结果。当然,印刷体之所以是印刷体,就因为它不能也不该有表情。
这种没有表情的字,写得再规范再标准再漂亮,也是俗,无论你是以前老印刷厂的刻字工还是国务院的高级书写员。
这种俗的根源在于,完全不相信或不能理解书法是有灵魂的。有人说,“丑书”不算俗,不对,丑书一样有俗书,用一个笔调写字,只是没那么规范标准漂亮而已。
想摆脱这种俗,我还没有想到有什么好办法,因为你让田书写员不写这种字,他也许就不会写字了,我不了解国务院现在是否还要请书写员去写委任状或者奖状。
北京这么堵,来回一趟想想都累,估计电脑代办了吧;是啊,能够让电脑代办的,估计就可以叫做“空心化”。
再说“程式化”,这个就更加表面化一些,不谈什么灵魂了。
下面这张田书写员的作品,我用相同颜色圈出来的不同地方,每到此时此地,他就这么来一下,动作很标准,节奏很一致,高度也一致,说实在话,没有极深的功力是很难写出如此一致的。
这种字,确实好看,而且是得到公认的,所以传播力也极强;而这,就是很典型的“俗”。
这种一致性,看得见摸得着,无需推敲,只需苦练,最终一定能成,于是大家的目标方法路线都高度一致,于是书法家的梦想就真的是“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”,于是有了众多的怀揣梦想的书法爱好者。
中国梦,是每一个中国人自己的梦。为什么要强调“自己的”?是因为每个人不同,这正像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一样;再好吃的东西,吃多了也会腻,为什么会腻?因为“人间正道是沧桑”。
我有时候端详着学生们的作品,说真的,是下了大功夫的,漂亮到一尘不染。
除非你的审美理想就是如此漂亮,一成不变,除非你认为程式化就是你的终极追求,除非你认为书法与智慧和情感无关,否则,请停止。
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,其本质意义,就是为了创造不同,与别人不同,甚至与自己不同。当今世界,人工智能都在取代一切的复制,程式化的表达还有什么意义呢?
如何治“俗”?林散之认为,“多读书方能医俗。无论书法作画,总宜多读点书,才有气味。不然,徒事弄笔弄墨,终归有俗气。这个俗气实在难除。”
读书多了品味自然高,这个道理大家都懂,但这是缓慢的过程,疗效需要很长的时日。白蕉在这个问题上显得实在而具体,他开出了“临床处方”:
取筋骨医纤弱,
取稳秀医粗犷,
取沉着医浮滑,
取端厚医轻佻,
取谨严医草率,
取闲雅洒脱医装缀,
取生动勇决医板滞,
取平实安详医歪斜,
取遒润清洁医枯蹇。
所谓对症下药,治病救书。白蕉的“方子”抄下来,贴在墙上,时时检视自己,或者可以纠正自己的俗眼病字。
林散之还说,“要脱俗气,脱自己的壳。”这种“扯脱”的勇气,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。
当年陈独秀当面直言沈尹默:“你的诗做得很好,字则其俗在骨。”一语点醒梦中人,沈尹默尽弃前非,从最基础的“指实掌虚”重新开始,刻苦临习,直到俗气脱尽,字骨挺立。
曾听闻一位书友,为了追寻南宗相传的笔法,卖掉北京的房子,举家迁往广州,就为了能与老师朝夕相处,多聆教诲。
这样的毅然勇气,真是羡煞老夫了。他将此前所学之书法,尽数断舍离,假以时日,是会必有大成的。
艺术,非区区闲情逸致所能满足,没有求道之付出,哪里谈得上得书“法”呢?没有坚定的绝俗信念,又哪里谈得上洗净浊气,净化心灵呢?